话说呼延钰、徐晟送宋安平还家,就寄顿吕小姐,兴纠纠并马同行。宋安平心内想道:“幸遇得这两个弟兄,脱了患难,对父亲说知,款留他两日,聊尽寸心。”不料到村中,忽然庄院变成白地,父母不知下落,不胜凄落。欲要访问,并无人烟。呼延钰道:“自然遭了兵燹 [兵燹(xiǎn)——因战争而造成的焚烧破坏等灾害。] ,家眷隐避在哪里,不必惊惶。天色已晚,且到前村安歇,再去寻访。”
出了宋家村,走不上三里,见一座神祠,匾额上写道“玄女行宫”。宋安平认得是还道村。这九天玄女庙是伯父宋公明梦授天书处,后来衣锦还乡,重塑金身,盖造得十分壮丽。募了几员道士住持,置买田产,作香火衣粮之费,故此就算是宋家香火。宋安平先下马,走进宫里,道士迎接施礼。呼延钰、徐晟也下马进去,叫王婆扶下吕小姐,寻一间闲房安下。宋安平便问:“我村中为甚烧毁?宅眷避在何处?”道士道:“三日之前,郓城知县同团练官领二三百土兵,围住贵村,烧掠一空,把四员外和安人俱捉了去。闻说与团练有甚仇隙,监在牢里了。”宋安平听知,大哭起来。呼延钰道:“哥哥且慢悲伤。明早到县间打听的确,再作商量。”道士安排素酒相待。各人有事在心,都睡不着,就在殿上琉璃灯下叙谈到五鼓。呼延钰道:“郓哥,你是本处人,路径熟,烦你到县间打探个实信。”取十两银子与他,恐有甚使用。郓哥急急去了。宋安平只是哭,呼延钰、徐晟劝慰,吃些早饭。
等到日色平西,郓哥回来道:“那团练叫做曾世雄,是曾头市曾朝奉之孙,曾涂之子。当年老将军攻破曾头市,把他全家杀了,那曾世雄乱军中逃出,长成起来,投了金朝,谋做郓城县团练。这新任知县姓郭,闻说是东京道士出身,极是狡猾。他二人商通了,领土兵来烧抢。拿着四员外、安人,曾世雄便要杀害。那郭知县要诈三千银子,故此监在牢里。小人到城门边,着实盘诘,亏有人认得,才放进去。到监口里,用了些银子,方得见四员外;将郎君近事备细说了,四员外叫作速来救。小人将银子与节级使用,员外自不吃亏。”呼延钰道:“除非到登云山领大队人马来打破城池,方可救得。我同徐兄弟便去。吕小姐路途不便,且权住着。哥哥,你同郓哥在此,我们上登云山有十来日往返,不可心焦。再要郓哥进监去回复一声,教他耐心。”吩咐王婆好生陪侍吕小姐,取五两银子与道士做盘缠。宋安平哭道:“烦兄弟作速便来,不可耽误。”呼延钰道:“不须多嘱。”两个飞身上马,望登州大路进发。
走不上二十里,只见戴宗坐在邮亭上。呼延钰、徐晟跳下马相见。戴宗道:“你两个在哪里多时?叫我寻得好苦!又因朱仝去领家眷,也不见到;杨林同来寻访,他行得慢,我坐在这里等他。”呼延钰将东昌为金兵所掳,发在横冲营做小飞骑,救了宋安平逃出,李家道口被酒保药翻,郓哥救醒,上梁山泊祭奠,遇百足虫来报仇,我们杀了他,夺转吕小姐,送宋安平回家,又被曾世雄烧劫,拿宋清监禁,郭知县要三千银子的话说了。戴宗道:“当夜失散,你父亲说不妨,仍就拔营到济州。那里是宣抚使张所镇守,兀术忌他威名,不敢取城,从淮南而去。众头领去投张宣抚,极蒙优礼,屯在城下二十多天。正要奏闻加封官职,谁道康王听信黄潜善、汪伯彦力主和议,斥罢李纲,张宣抚安置道州,那济州被牛都监献与金朝,使阿黑麻守住。众头领无计奈何,只得原要到登云山,还不曾去,离此不上一程。二位何不且到大营,与众头领商量,来救宋清。只是朱仝去领家眷,十余日不到,未知何故。”正说间,杨林到了。一同回到营中,拜见各位,说知前事。呼延灼大喜,众头领无不啧啧称羡。李应道:“宋清有难,不可不救。量此荒城,何须大队?就拨前营兵关胜、燕青、樊瑞、杨林、戴宗领去救取。我等竟在登云山会便了。”呼延灼道:“我的贱眷托闻焕章带到汝宁,我如今便同两个孩儿到汝宁去接取就回。”呼延钰道:“孩儿与宋安平定盟,许他就去,若到汝宁,便是失信了。爹爹自到登云山,我同兄弟去救宋清,就去接母亲,如何?”呼延灼喜道:“我儿,与朋友交谊,正该如此!”遂同众头领往登云山寨不题。
却说关胜领兵到东溪村,只差得二十里便到郓城县。燕青道:“且屯住在这里。那郓城兵微将寡,必然无备,到夜间,一鼓可下。”就扎住在晁盖的庄基上,埋祸造饭。三更时分,到城下。那时离乱之后,城外居民逃亡走散,并无一家。燕青叫喽啰拆人家的破屋梁柱,扎成四五条梯子,靠在城边,兵丁鱼贯而上。杨林、樊瑞也爬上去,到城头上,并无人防守。走下来,城门边虽有几个土兵,都在睡梦里。杨林、樊瑞砍了两个。捉住一个引路,斩开城门。关胜等一拥而入,竟到县衙。杨林、呼延钰、徐晟往牢里去救宋清,樊瑞、燕青便入内衙。那知县就是郭京,为演六甲兵陷了东京,却改换衣妆,去投顺金朝,随兀术大兵南下。牛都监在济州府归降,那些属县都设官理事,郭京就谋授郓城知县。到任不上半个月,设法诈害百姓,婪取财帛。当下睡在床上,忽见火把通红,一伙人打进。忙爬起身来,正穿衣服,被樊瑞赶到,将火一照,叫道:“原来是这个贼道!”喝:“把麻索绑了,待我慢慢里问他!”押出县衙,喽啰把银子细软一并拿出,还未有家眷,只得两个小后生伴当,都杀了。
却说杨林、呼延钰、徐晟打开狱门,先将节级牢子杀尽,把罪人放出,单不见宋清夫妇。到县衙对关胜道:“牢里并没有宋清。”燕青道:“只问这县官便知。”关胜喝问:“宋清在哪里?”郭京道:“宋清与曾世雄有仇,监在牢里。昨日济州阿黑麻行文来说,横冲营内册籍上有一名宋安平,是郓城县人,父名宋清,前日同张龙、张虎走了,着落郓城县要这宋安平。我审问宋清,那宋安平果是他儿子,因差曾世雄把他解到济州去了。”燕青道:“既然带到济州,且到还道村与宋安平说知再处。”遂押了郭京,起马到还道村。
却说宋安平眼巴巴在那里悬望,听得马嘶人语,慌忙赶出来,见呼延钰飞马先到,心中大喜,叫道:“兄弟,你来得这样快!”呼延钰下马说道:“有几位伯叔在此。”关胜叫把兵马扎在村外,同燕青等进玄女宫来。宋安平上前,逐位施礼致谢。关胜道:“郓城县打破,知县已拿在此。只是令尊、令堂是曾世雄昨日解到济州去了。说你在金营同什么张龙、张虎逃走了,那册籍上注你是郓城县人,父名宋清,故此解到济州究问。那张龙、张虎是哪里人?”徐晟笑道:“这两个人远不在千里,近只在目前,只我与呼大哥便是。”宋安平初时见兵马到了,甚是欢喜,见说又解往济州,满眼流泪,半个字也说不出。燕青道:“且慢烦恼,没有做不来的事。先烦戴院长、杨林、郓哥去济州打听一番,那济州是个府城,不比得草县,况有阿黑麻大兵镇守,攻打不得,只好寻一条计策救出来。”戴宗、杨林、郓哥便起身先去。
杨林到路上道:“我还问朱仝消息,不知他家在哪里?”郓哥道:“敢就是日前县间做都头的么?”杨林道:“正是他。”郓哥道:“这样是顺路,在村口经过,叫做锦香村,进去不上半里路。”戴宗道:“且慢些作神行法,且去锦香村问声看。”走不上五里,有座凉亭,郓哥道:“这里进去便是。”三个人走入村里,见个牧童坐在牛背上,在那里放草。郓哥问道:“朱都头住在哪里?”牧童用手指道:“转过弯,那大竹林里便是。他不在家。做官两三年,才回得,又不知到哪里去了。”三个走到竹林边,见两扇篱门紧紧闭着,把门敲了两下,有个养娘开门出来,问是做什么的。三个竟进草堂,说道:“我们来寻朱爷,是相好弟兄。”朱恭人听得,走到照壁后,使养娘问道:“是哪一位?”杨林道:“是戴宗、杨林。”朱恭人便出来相见。戴宗道:“众弟兄同上登云山,朱大哥回来接嫂嫂,好几天不见到,故此来问。”朱恭人道:“有劳二位叔叔远来。我家相公到得家里,因有雷叔叔的母亲一向同住在我家,她有个侄儿住在济州,定要接了去,闻得不甚好看待她。我家相公念昔日情分,特到济州去看她了。几时不见回来,甚是担心!家里只有个养娘,小厮又小,不好去寻。叔叔远来,请坐便饭。”戴宗道:“我们正要到济州,就到那里去寻。只不知那侄儿姓什么?住在那里?”朱恭人道:“我只晓得叫做钱歪嘴,不知他的名字。说住在府前永丰巷内。”小厮搬出酒饭。朱恭人道:“二位若见了我家相公,叫他作速回来。”戴宗道:“这个自然。”朱恭人进去。三个吃了饭,作谢了,竟往济州不题。
原来朱仝到济州又有个缘故。那朱仝最有义气,与雷横同做都头,因雷横心地褊狭,家道贫寒,常是情谅他。雷横打死白秀英时,官府差朱仝解往济州,在路上放了他,叫他同母亲连夜上梁山泊,却自去顶罪。此是第一节好处。如今世上人,随你至亲骨肉,若为了些事,都冷眼相看,不来下石,就算做好的了,谁肯如此舍身相救?后来雷横从征方腊阵亡了,凡军中给赏的金帛,朱仝都把与他母亲收去。因她无人膳养,就接在家里同居。那朱恭人与她如婆媳一般,甚是和顺。及朱仝升授保定府都统制,因程途遥远,故不带家眷,自去到任。
那雷横母亲有个侄儿钱歪嘴,是个没良心的,晓得姑娘手里有些东西,要骗她家去。初时那婆婆也不肯,当不过钱歪嘴花言巧语,百般孝顺;朱恭人见是她自己侄儿,又不好十分固留得。雷婆婆到了他家里。原来那钱歪嘴天都不怕的,只怕浑家巫氏,一见了骨头都酥麻,动弹不得。那巫氏是个泼悍浪妇,挟制老公,又好做一班半点的事。钱歪嘴管他不得。夫妇商量定了,接那雷婆婆到家,初时还好,及把手内东西哄完了,就换转面皮,捉鸡骂狗,要雷婆婆做用,不是烧饭,就叫她抱孩子,凌辱得不像模样。雷婆婆没奈何,只得忍气吞声。巫氏有相识来,又嫌她碍眼,终日聒噪。前日朱仝回家,问起雷婆婆,恭人说:“她侄儿接去,闻得凌辱难过。”朱仝心中不忍,说道:“我在保定府被金兵追杀,幸得呼延灼救解。如今山东、河南都属了金朝,这里容身不得,众弟兄一起上登云山,你收拾了,我到济州接了雷婆婆来一同去。我与雷横相交半世,他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一般。钱歪嘴不是好人,在他家没有结果。我去便来。”遂到济州。钱歪嘴迎着道:“恭喜统制回来了!还不曾奉贺,反蒙光顾。”朱仝道:“雷婆婆在此,特来探望。”雷婆婆见朱仝回家,不胜欢喜,出来相见,因钱歪嘴在旁,不好说什么。朱仝道:“这里恐不稳便,原到我家去罢。”钱歪嘴道:“我的姑娘怎好累着统制?”唤浑家整理酒肴相待:“我去再买件果品来。”原来他见朱仝来时,便有了心,想道:“兀术四太子有告示:凡有南朝官员隐藏不出,有人首告,官给赏钱一千贯。眼见得这个朱仝是保定府都统制,去告了他,领这一千贯赏钱,尽够发迹哩!”故此假说买果品,出了门,忙到阿黑麻处呈报:“有保定府都统制朱仝,原是梁山泊受招安的,现在小的家里,恐怕连累,特来呈首。”阿黑麻差一队兵,钱歪嘴做眼去拿。
却说朱仝正和雷婆婆叙话,忽见一队兵拥进来,将铁索锁了朱仝就走。朱仝不知来历,挣扎不得,带进济州府堂。阿黑麻喝问:“你是保定府的官,怎隐藏在家?”朱仝道:“卑职委是保定府都统制。刚是昨日到家,并非隐藏。”阿黑麻道:“既是昨日到家,且放在马坊里,待取了诰敕来,自有定夺。”众兵拥到马坊,有一个人在那里调药,却是紫髯伯皇甫端,见了朱仝,吃惊道:“兄长为何到此?”朱仝道:“原来是皇甫先生!正是不知为甚。我昨日回家。因雷横的母亲在他侄儿钱歪嘴家里,故来探望。被钱歪嘴出首,阿黑麻发禁在这里,不知作何发放。”皇甫端道:“不妨。兀术四太子出晓谕:凡有宋朝官员,要缴诰敕,量才擢用;若藏匿不出,按以军法;有人首告者,官给赏钱一千贯。是这个缘故。”朱仝道:“你为何在这里?”皇甫端道:“小弟因汴京破了,被金兵拿住,晓得我会医马,留住在兀术大营里不放。因这里有几匹马
[(dǎnɡ)——同“淌”。]
了鼻,请来到这里的。还有一段事故,宋公明那匹照夜玉狮子与呼延灼御赐的踢雪乌骓,前日征辽时,都被人偷了去献与童贯,不知怎地归了金朝。有宋清的儿子宋安平,掳到营里,与什么张龙、张虎并一匹五花骢都骑了逃去。如今捉住宋清夫妇,问他要宋安平、张龙、张虎和这三匹马,昨日发下来,也拴在里面。你且进去会他一会。”朱仝同皇甫端走进,就在马坊边一间小屋,是皇甫端安歇的所在,只见宋清夫妇攒了眉头坐着。朱仝相见了,各诉愁苦。宋清道:“亏得遇着皇甫先生,得这所在安身!外面鏖槽得紧。”朱仝见无人在旁,细说前日上饮马川,会着众人,要到登云山,因念雷婆婆来接,被钱歪嘴首告,遭在网内。皇甫端道:“他们只要银子。我这里有条好门路:这阿黑麻太太却是斡离不之女,极有权势,阿黑麻甚是惧内,言无不听;那管马的头目是跟着太太陪嫁来的;太太面前说的话,如今拼着用些银子,二位都没事了。”朱仝道:“我在任上,金兵杀来,只走得一个光身子,家里并无积蓄。除非和众弟兄借凑。只是那得有人通信?”皇甫端道:“待我与头目说,有人来寻,不要拦阻,自然可通。日逐饮膳,我自供给。且请宽心。”朱仝、宋清耐着心儿住下不题。
且说戴宗三人到济州,先到钱歪嘴家里访问朱仝。叫了一声,布帘后走出个婆婆来,问道:“寻哪个的?”杨林道:“朱统制在这里钱家?要会句话。”婆婆道:“被金营捉去了。”戴宗问:“为什么事?”婆婆回头望着里面,两泪交流,说不出话来。只见布帘内一个妇人,露着半身,满面搽了腻粉,嚷道:“我家没甚朱统制!这老厌物有许多兜搭,回他去便了!”戴宗见不是头,和杨林、郓哥转身走出,说道:“那婆婆泪下,这妇人声口不好,不知又为甚的?”三个各处一遭,没有音耗。正打点到酒馆内吃酒,只见皇甫端在前面走,一个小厮背了药笼跟着。戴宗叫道:“皇甫先生!”皇甫端见了戴宗、杨林道:“两位来得正好!”拉了戴宗的手,走进马坊说道:“教你和两个人相见。”走入小屋里,朱仝、宋清都在,相见了。戴宗道:“众兄弟放心不下,叫我来打听。”朱仝见郓哥,问道:“你为何也在此?”郓哥道:“宋家郎君要我来。”轻轻对宋清道:“前晚攻破郓城县,却不见四员外,闻道解上济州,不知却在这里。”朱仝便把记念雷横母亲,要接他同去,被钱歪嘴出首,因此拘在这里的话说了。杨林道:“那年老的婆婆便是雷横的母亲了,怪道流泪不止。那乔样的妇人是个雌声浪气的。”朱仝道:“这便是钱歪嘴的妻子。因这泼妇凌辱雷婆婆,我故不忍走去探望,谁知惹出这祸来。”皇甫端道:“我与管马的头目讲过,去太太处通了关节。朱大哥须用二千两银子,宋员外要一千五百两银子,偿了马价,便可释放。只忧没人通信,今院长、杨哥来到,便可凑措起来。”杨林道:“若要银子就不打紧。”皇甫端道:“阿黑麻,兀术差去打战船,明日就起身了,作速为妙。”戴宗道:“往返也须五日。”皇甫端道:“待我再去讲,限个日子来。”去了好一会,回来说道:“已讲定了,限八日为期。银子官太太自收,人发牛都监释放。还要谢头目一百两,并些零星使用。先着曾世雄押四安人回去,也是明日起身。安人在这里不便,这是我的见识。”朱仝、宋清称谢道:“患难中多亏弟兄们救解!”戴宗道:“既如此,我同郓哥先去。杨哥,你在此再看下落。”朱仝道:“恁地更好。院长须先到我家回复拙荆一声。”戴宗道:“晓得。我们来时先见过尊嫂的。”与郓哥出了城,作起神行法。
不消数刻,到朱仝家,回复了朱恭人。随到还道村,关胜、燕青问是如何。戴宗将朱仝为探雷横母亲,被他侄儿钱歪嘴首报,禁在马坊,遇着皇甫端,因见宋清同在那里,通了太太的关节,要三千五百两银子,限八日释放,留杨林在那里再看下落,明日阿黑麻启行,看造战船,曾世雄先押宋安人来取银子,细细说了。关胜道:“郭京衙内取来的不上二千两,还少一半,须院长到登云山拿来,才可足数。不知八日可往还么?”燕青笑道:“若阿黑麻不在济州,曾世雄先押宋安人来,银子一毫也不须用得。我自有一条妙计,朱仝、宋清即日可到,又能报仇。”正是:
计就月中擒玉兔,谋成日里捉金乌。
不知燕青说出什么计来,且听下回分解。